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羽 化 而 登 仙

杜大恺

 

过去的一年对于陈辉很不寻常,他实现了酝酿已久的改变自己的承诺。

 

先是改变题材,由风景改为静物,与之配合,同时改变的是笔法,一反先前的精细人微,换成纵放淋漓,不拘形迹的式样,于是情感也跟着激扬恣肆起来,画面中一向秀逸淡泊的印象,突然间变得紧张突兀,取江河奔涌,吞云吐雾,一泻千里的声势,颜色的力量也变得坚利起来,汇合着黑与白剑拔弩张的对恃,呈现浓艳烈烈的气象,不断穿缀入势的光影,更平添儿分清洌幻妙的情绪,变化是如此之大,过去的陈辉似乎连影子也隐匿得无影无踪了。

 

艺术家改变自己就愿望而言,是一个常数,但实践中往往买椟还珠,得不偿失,故而持之审慎,尚稍有患得患失的想法,大抵不冒这种风险。当然也有大智大勇者,其变革如蛹化蝶,常有羽化而登仙的奇迹。其间最不可思义者,如毕加索,一生中不断变幻作风,竟然一次次都能导引潮流,改变历史,然毕加索不常有,千古以下,惟其一人而已;多数成就者,均循迹熟路,一径走到底,成为艺术史上有成就者的惯例。

 

有人言曰,50年代是结束中世纪生活方式起始,我愿意信之,然艺术的现代语境发萌要早,19世纪末叶印象主义是其肇始,以上是就欧美而言;中国社会其现代生活方式应是始于80年代,惟艺术似乎滞后于此,除偶有弄潮者,迄今仍无以言完全社会化的风尚,因此,中国艺术家仍无一日不踟躇于时代与民族的争执之中,无一人而例外。

 

现代艺术,波谲云诡,主义与主义,相拥相噬,跌宕沉浮,喧嚣异常,热闹异常,持续有一个世纪,进入90年代,竟一反常态,呈异常沉寂,而视有史以来之传统皆其所本,时间之序列上似已无所谓事事非非,空前之宽容忍让。话虽如此,就艺术家个人言之,反增抉择之危艰。加之极少耸言革新者,将以往艺术一概敝弃不顾,艺术家如何以艺术安身立命因而正经受空前未有的考验。

 

陈辉之改变画风,究其根本,诚时代之使然,其改变的动机与结果皆须合乎时代的趋势,人之为人,是时代之总合;艺术家之为艺术家,则需总合时代。由蛹化蝶,蛹之一生只有一次;艺术家之升华,则可一而再,再而三,愿以此与陈辉共勉。


时在1999年初岁,一元伊始,阳春在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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